本帖最后由 浑圆修真 于 2014-9-2 08:54 编辑
二 峨眉习武 重庆市潼南县东南,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山村,这里四面环山,中间一条清澈的小河静静流淌,四季不干,浇灌着两岸的农田。美丽的山,土地肥沃山石饱满,再加上不干的河水,就像人有了血液,能喘气了,有劲了,这样的风水宝地,山村通了灵气,活起来了! 河湾很多,东西向蜿蜒前行,像巨龙的身姿,也像飘动的彩带。距小河北岸不到三百米处,透过几棵古松的缝隙,隐隐可见一间破落的小砖房,谭鹏飞就出生在这里。父母、祖上世世代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,家里一女六男七个孩子,谭鹏飞最小,1961年生,排行老七。在中华民族的文化中,“七”是个神奇的数字,隐含着“吉祥、顺利、长寿”等一些寓意,南海观世音宝瓶里的柳枝也是七节,往往起死回生化腐朽为神奇。 上世纪六十年代,生活极为困难,但是谭鹏飞的生活却充满快乐。几岁就能下河摸鱼,别家因为没油吃不下,可是他天生好胃口,食量特别大,什么都能吃,稍大以后给生产队放牛,有时实在饿得不行了,牛能吃的他也吃得下。河边水草不错,伙伴们常来这里放牛,能做的游戏不多,多数时候是搬石头比力气和打架。谭鹏飞生来力大,几个人合起来搬不动的石块,他“嗨”的一声轻轻松松举过头顶,打起架来,他一个人能对付五六个。 十六七岁,他已经长成一个结结实实的力量型的壮小伙。一天,父亲让他用背篓背上一百多斤米糠去镇子上卖。那时山路难行,更兼下雨,泥泞小道滑的很,到达镇子,鞋子都滑丢了,谭鹏飞感到有点累。镇子上人不很多,但有一个地头蛇十分爱惹事,他远远的看见谭鹏飞,想乘着机会羞辱一下,为自己立个威。因为谭鹏飞是个远近有点名气的少年大力士。 谭鹏飞哪里知道这些,仍旧背着米糠大步往前赶。地头蛇从斜刺里撞过来,说谭鹏飞撞到他,不由谭鹏飞分辩,一连几个炮拳打来,谭鹏飞因背着一百多斤的米糠,躲闪不及,刹那间双眼乌青,看不清东西。骨头里血性满满的人哪有挨打不还手的道理?谭鹏飞怒火烧心,顾不上卸下背上的米糠,将腰一拱,双腿发劲上步,坦克似的前冲,同时双拳连环进击其腹部,一口气将那人打退五六米。 那家伙真是该打,谭鹏飞告诉我,可能把他打坏了,因为至今没有见过他,也没听人说过。 我写这个故事,意在说明一个武人的霸蛮的性格,没有这点野性练武恐怕是难以成功的! 十九岁,谭鹏飞入赘到本地一何姓人家。自此尊老敬亲,夫妻恩爱,家庭和睦,算是过上了一段平静的小日子。可是他的内心里老感到莫名的失落,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,这样的日子在患得患失中延伸,直到大女儿将满周岁。一天,他看到了武打的电视、电影,精妙绝伦的武功深深的震撼了他的灵魂,谭鹏飞边看边模仿里面的动作招式。忽然间,他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正是这个,因为他的骨头里流淌的全是武人的气血!正如深山的虎豹,被人为的关进尘俗喧嚣的笼子,活着是毫无生气的,而一旦有人将虎豹原始的野性激活,他必将冲破禁锢,腾跃深山,龙归大海。 这是谭鹏飞人生的一个转折,他找到了自己的追求。此后的日子,他开始练功,打沙袋,踢木桩……没有老师教,一切都来自电视电影。有时坐在家里,勇猛的英雄气催动手脚,他会不假思索的挥拳擂垮一把凳子或踢飞一张桌子。他已经成为一个武痴,对任何事物都没有兴趣,除了练武。 很快,一年过去。 一个人瞎练不是办法,妻子是理解他的,岳父岳母也是理解他的。二十一岁那年,在岳父的牵引下,谭鹏飞走进了峨眉山报国寺。师傅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禅师。老禅师将谭鹏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个遍,觉得这个年轻人肌体骨骼不错,绝对是习武的上上之选,于是决定测试谭鹏飞的体力,举石锁石担一一试过,见没有一样难住谭鹏飞,老禅师不禁暗暗欢喜。 谭鹏飞双膝下跪:“师父,收下徒儿吧!” 老禅师面若秋霜:“施主天生神力,禀赋奇佳,老衲行将就木,方外之人,哪有武功教你?下山去吧。” 谭鹏飞苦求无果,但他已认定老禅师是位世外高人,决不能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拜师机会,骨子里倔强坚韧的追求支撑着他,这一跪竟然持续了整整四个昼夜! 第五天,老禅师出现在他面前,吩咐他吃了些斋饭之后,教了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身法步法:“年轻人,看清了吗?一个月后老衲再来验收,你若学不会,休要再胡言拜师!” 谭鹏飞资质奇佳,悟性极好,一月之后,终于拜在老禅师门下。 在采访谭鹏飞的时候,我总是问他:“老禅师为什么要如此测试考验你?”他回答说:“中国的传统功夫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练出来的,首要有三点:第一,身体素质好,体能必须强大,越强越好,而且筋骨好潜力才会大;第二,血性和强烈的习武愿心,这往往是成败关键,是习武之人的灵魂;第三,悟性和德行,悟性不佳不仅学不会高妙的武功,而且更难功至化境!” 真正的传统功夫无不“内练一口气,外练筋骨皮”,谭鹏飞在峨眉报国寺老禅师门下,刻苦练功。白天他练力,而后发力;晚上则练吐纳气功。报国寺风景怡人,香烟缭袅,庄严的大佛,悠远的钟鼓,长老们直指人心的慧语,时时刻刻都在洗刷、冲击着浸泡在世俗风尘之中的人心,使世人增智开悟,离苦得乐,了悟生命真谛。 一年半过去,谭鹏飞的内心生发出了奇异的变化,他想出家常伴师父。他决定回一次家,探探家人的想法。老禅师准许了他下山探亲的请求。 回到家,述说的不是夫妻间的离愁别恨,牵扯的不是那涛涛江水般的儿女情丝,他一开口就是一个晴天霹雳:“我要出家为僧,你再寻个好人嫁了吧。”妻子没有被惊呆,更没有被吓傻,略微沉思一下,平平静静的开腔说话,依然那么多情,依然那般婉转:“好吧,支持你,只要想到你,我的天就不会垮,不过你这次必须在家待上三天。”谭鹏飞答应了。 第二天,他刚刚起床,三岁多的女儿就歪歪斜斜的努力端过水来,稚稚嫩嫩的喊几声:“爸爸,洗脸,爸爸,洗脸。”白天还是练功,晚上将息,女儿又端过水来,颤颤的喘着气:“爸爸,洗脚,爸爸,洗脚。”女儿帮他脱下鞋袜,仰起脸问他:“爸爸,没爸爸的孩子能长大吗?”谭鹏飞铁打的汉子禁不住眼泪汪汪,他亏欠女儿的实在太多了,扪心自责,几年来他何曾尽过半点父亲的心意啊!此时不由无言以对,继而沉默半宿。 一连三天,女儿早上给他端水洗脸、晚上给他端水洗脚。女儿的问话一次次将他出家的愿心击打得支离破碎! 出家学佛,佛是什么?佛是觉悟了的众生,是了悟宇宙人生真谛的人。佛是具有大智大慧的人,是我们的父母尊长,是我们的兄弟姊妹,是我们的妻室儿女,芸芸众生,见性为佛。只要按照佛陀的教诲去践行万方,自然能逢凶化吉,遇难成祥! 是啊,佛不一定仅在庙宇,只要心中有佛,必定处处有佛;只要不离佛的教诲,也必定事事有佛,时时有佛。 三天后,谭鹏飞返回峨眉山报国寺。 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在老禅师门下习武,三年岁月转眼将至。 那天午餐后,老禅师把谭鹏飞引至伙房,指着称米的那一架大磅秤说:“徒儿,你往那上面尽力拍一下,为师要看看你的掌力。”谭鹏飞也不答话,突然矮身,借助身体重力,向下呼的挥出一掌,正中磅秤底座的中心。这一掌又快又狠,只听见一阵金属交撞弹抖之声。待谭鹏飞看那磅秤的砝码时,老禅师正从两米之外的地上拾起。原来那一叠圆铁砝码早已经被震得飞出去了。 老禅师望着谭鹏飞,捋几捋银丝般的长须,颔首微笑:“徒儿,你单掌之力足够四百五十斤,一般习武者远非你的对手。一月之后你下山去吧,可以打一下擂台,冠军非你莫属!” “师父,什么擂台?” “四川省川西传统武术擂台赛,拿冠军之后,你就出师了!”老禅师不再言语,身形一动,转瞬即逝。 我很想把他参加擂台赛的过程写完整,可是他却说并不精彩,因为几天打下来,对手都不算高手,有一个抽签相遇,竟然直接弃权认输。 谭鹏飞还告诉我,二十六岁时他参加了另一次比赛,是重庆市主办的散打王大赛,结果毫无悬念,他自然轻松的获得冠军。 我问他:“你从峨眉习武回来,自认是什么水平?” 他回答我说:“发出的肢体力较大,但不是整体力;抗打不行,只有肌肉厚实的地方还可以。” 传统观念里,有人认为一般的练气就是练内功;打击沙袋等就是练筋骨皮。根据谭鹏飞的看法,这样的观念是错误的,甚至是害人的。练气的层次较浅,而内功是深刻的,可以贯穿整个身体,产生高能量物质,二者存在本质的区别。 打击沙袋等硬物就更不对了,这点在下文中会提到。 散打冠军回家,轰动了整个山村,谭鹏飞也有点飘飘然了。此时的他还没有见过真正的超级高手,更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其实仍然不堪一击。他不知道,自己所看重的理解的武功还停留在肢体拙力和招式技巧的层面,因此他甚至忘乎所以,认为自己可以开山收徒了。他也不知道江湖险恶,人心不古,至于这点,谭鹏飞给我讲述了一个故事。 1988年秋,刘二(化名)拜在谭鹏飞的门下。那晚,刘二的一个朋友来借宿,谭鹏飞看这位朋友走路的身形步法有些路数,断定他身怀武功,但又没有想得太多。 刘二打来水伺候师父,谭鹏飞洗完脚脸,回到房间,在昏黄的油灯下打坐练功。那位朋友却推开房门,“谭师傅,您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,今晚有缘相见,可以让在下开一下眼界么?” 谭鹏飞微微一笑:“可以!” 语音才歇,那人从背后取出一根两尺来长的竹棒,送到谭鹏飞眼前。这竹棒与别的不同,是黄黄的老竹,直径约4公分,内径(空心部分)却不足1公分。 谭鹏飞抬起眼皮随便看了一眼,“你说要怎么个开眼界法?” 那人脸上掠过一丝诡诈的笑意:“听说您的掌力不错,能否将它拍破?”说着将竹棒递到谭鹏飞眼前晃了晃。 谭鹏飞单盘在床变上,吩咐那人将竹棒竖着拿稳,双掌运足功力,将要合掌拍击之时,门口突然挤进几条大汉,作势揶揄道:“我等都无法拍破,谭师傅还是不要拍了吧,免得丢了面子,认个怂算了!” 谭鹏飞竟不答话,双掌兀直拍出,只听“啪”一声脆响,定睛看时,那竹棒已刀砍斧劈般裂成几片。 那几条大汉一时傻了眼,只好唯唯诺诺退出房间。 武林中明争暗斗本不算什么稀奇事,可是背地里下套出题也不能太出格了。第二天早上起床,谭鹏飞才仔细看那几条竹片,不禁抽了几口凉气,“妈妈的,这是四川最硬的黄竹,若是横在马路上,即使载重的卡车也压轧不破,昨晚没有出丑,真是菩萨护佑,阿弥陀佛!”
待续——下篇《潼南拜师》
荒野 八月底 于长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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